关于卫青其人以及刘彻在他的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
最后总是糖中刀
阅前⚠️：本文是完全基于cp的讨论，纠结真不真基统统叉出去。虽然看起来像严肃分析，不过请以搞cp的愉快心情阅读。提前感谢阅读！
即便从非cp的角度，与刘彻的关系仍然是卫青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关系，没有之一。不过要说明的是，那个时代，对于许许多多与刘彻直接发生关系具有联系的人来说，谨慎处理与刘彻的关系都是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上）“君、父、兄”
曾经与@管勾明月 聊过类似的话题，对于卫青来说，父亲或者说父爱的角色在他这里是缺失的，但他在思想动荡的青春期遇到了刘彻。可以想象只求不被打骂就心满意足的奴隶少年某一天突然得到这世间第一人的垂青，刘彻的翻云覆雨手给予他全家的是翻天覆地的改变。刘彻对于他来说，君、父、兄三位一体，因此让他产生类似爱情的迷恋并不奇怪，也可以说这就是爱情。爱情和亲情、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严格的界限，更何况那还是性与爱的定义都不严格的大汉朝。卫青身上很反差的一点是，他有童年经历给他留下的烙印，但似乎没有太大的负面影响，尤其是父爱的缺失并且父亲还是以近乎反面形象出现，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我认为是刘彻填补了这个空白，并且童年没有填上的部分也在之后的相处中源源不断地补给他。最初的最初，也许他对刘彻近乎有一种全身心的依赖在里面。他们的裂痕，或者说，最有可能翻车的时期，出现在卫青逐渐建功立业后。我们可以把立大将军当做一个时间节点，量变滑向质变的分界线。在这之前，刘彻的感情也是全无保留的炽热，骚操作层出不穷。我相信卫青是对刘彻胃口的，意即他是一个能陪着刘彻疯的人，对于刘彻的骚操作不仅全盘接下，而且接稳了，并且不断打出输出，没让他们翻车。那么刘彻干了什么事能被叫骚操作呢？举个例子“天子欲群臣下大将军”，不仅是群臣下大将军这个事情，关键是“天子欲”，群臣都知道的“天子欲”，你可以想象那个时候刘彻昏头开心得瑟到什么程度。
上面说到刘彻对于卫青来说是君、父、兄、兼情人、兼导师n位一体，不管以上身份都有什么，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等级差异，这个时期刘彻心理上与事实上都对卫青有全然的掌控。但是当卫青逐渐成长，这种状况必然发生改变——插个话题，国外所谓的俄狄浦斯情节（对不起），男孩子的成长伴随着弑父的过程——当然不是说卫青需要心理上弑父，刘彻更不是他爹，借来差强人意地类比一下，当卫青成长为一个心理成熟、人格健全的男性，刘彻无论如何不能像掌握一个男孩子一样去拥有他了。而这一过程正是伴随着军功的积累，军功不是由刘彻赐予，完全是由他自己打下来的。从这个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关系间终于形成一个相对的力量。他开始支持刘彻而不仅仅是刘彻赋予他能力、身份、情感……乃至他的一切。也恰好，刘彻从现实层面到心理层面都具有绝对的力量，他的自信使得他在感受到来自卫青的“反向力”的时候，甚至只有惊喜，而没去想他们以后的路通往何处。那个时候刘彻也没有完全成熟，太年轻了，在喜悦面前怎么舍得让他跨过年纪、阅历和当下，去考虑未来沉重的“功臣局”，纵使他是刘彻。但他是刘彻，总有一日他会意识到他不得不去考虑。我甚至觉得刘彻早年对卫青的封赏，比后来封赏霍去病更带着一种疯劲。封赏霍去病时刘彻是任性的，当时的战略优势已逐步倒向汉朝，他习惯了胜利的滋味并有充足的底气迎来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他可以傲慢地以帝国瞩目的荣耀去娇宠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但在早期卫青出征的时候，君臣互相倚靠着，摸着石头过河，每一次胜利不是锦上添花的欣然，而是一次次豪赌后的狂欢。
正因为刘彻的自信，使得他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显得稍微有些措手不及。不该一开始就给出车骑将军，不该封他的三个幼子，车骑将军之上只能加封大将军但他还遣使节军中拜将，不该让群臣下大将军……以上，都是刘彻自己干的好事。虽然对我cp同人里万变不离其宗的君臣猜疑颇有微词，但客观上来说这是必然发生的过程，他们的关系也需要一个重新定位。只不过刘彻并不一定是同人里（点名《汉武大帝》）那种纠结成sjb的脑回路，他仍然是自信的、自负的，他仍然确信他可以掌控卫青，不过就是比以前要多花一点心力。权力的交接发生得波澜壮阔又不动声色，一直到霍去病崭露头角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才终于彻底地，保险了。
（中）被动中的主动，不对等中的对等
分析刘卫的关系，总是写着写着就分析刘彻了，我标题上的男主角非常善于隐身。当然了，不分析刘彻话题往往无法展开，因为这段关系主动权在刘彻，很多时候不是卫青想怎么样，他必须“被动”地应对刘彻的举动。所谓“被动”是从客观现实来讲，但具体操作上，卫青在处理他和刘彻的关系上相当积极，正如司马迁对他的“考语”其中半句“以和柔自媚于上”。他将“仁善退让”给了所有人，而“和柔自媚于上”独给刘彻。
他是如何成长为现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形象？除了本性善良这个重要因素。上面谈到卫青成长中父爱缺失，其实母爱也是缺失的。他似乎对所有人都好，褒义的中央空调，但要挑刺也会被说成对谁都没有真心。由于我不相信有绝对的好人，也不相信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会做圣人，这成了我多年想不通的地方。但是论迹不论心，至少他做出来的，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所以我愿意相信他内心并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另外，他被搞cp的时候一律站右边，撇开同人圈口味问题多，跟他本人性格还是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最神奇的莫过于和官配猪姐也是他排右边，并且你可以发现几乎所有二次创作里（再次点名《汉武大帝》）连上bed都是猪姐教他。bg同人，猪姐教他；bl同人，猪教他，似乎他就不会去主动，哪怕上bed。虽然这两个对象也是……轮不到他主动。而且你别说，史料里也是平阳主动要嫁他，尚主全程没他一个字。这可不是猥琐下流地揣测别人的bedroom事，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为什么大家会这么想，抛开客观因素（对象、观众、创作者）找他自己的原因。他这个人情绪太内敛了，内敛到司马迁也只能死板地如实记载下他干了什么事，抓不到任何小辫子，猜不出他的情绪想法。这跟小时候没有母亲可能还是有一定关系，一个小孩子在恶意中成长，没有来自母亲的温柔抚慰，过早地学会了求助没有用，哭泣没有用，依赖别人没有用，他的情绪必然是封闭内藏的。刘彻可能是他生命中第一个能给他依靠的人，或许回到长安投在公主家也算一次，但那时他毕竟是奴隶，刘彻则给了他一切。当他被从窦太主手里救下，刚死里逃生，刘彻就以坚定地态度将他和他的全家纳入羽翼下，堂而皇之地在他心里占据了绝对重要的一块位置。
卫青的成长，对于刘彻来说，是在他的庇护与期待下，在预料到又不曾预料中走向需要他费心制衡的高度。但对于卫青来说，他从未或者说很难清晰地预想过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他那么努力地追逐刘彻的理想。刘彻点燃了他，他的一次次胜利又给本就激情四射充满活力的刘彻“火上浇油”。卫青其人，底色一直是“得无笞骂足矣，安得封侯事乎”。如果说他也曾有激情燃烧的岁月，那么不是在长安宫苑蛰伏的十年里，不是上林苑，不是建章营，而应该是在战场上，是他作为车骑将军，给刘彻带来一次次捷报的时期。或许他曾有过自我怀疑，在最初那十年间一直有刘彻推着他往前走。刘彻和刘彻唤醒他的、加诸他的一切都成了他的动力源泉。当他踏上战场，背负起千万将士的性命，这时他必须对刘彻心理上完成脱离，必须将刘彻给他的东西完全内化为他自己的重任。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对等”地理解刘彻。不是指地位的对等，他们全部的生命里都从未存在过这玩意儿。而是他终于有机会明白刘彻肩负着什么，终于必须去触碰握有他人性命的权力和责任。不再是从旁观察刘彻，他站在了类似刘彻所处的位置去思考和感受。少年时代卫青一直在追逐他的君王、他高岭之花高高在上的情人，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有资格去爱刘彻以及迎接刘彻的爱，并且越来越清楚地知道这段关系可能产生的一切后果。少年时代刘彻是他的天，他努力成为更好的人，于是他的青年时代也在刘彻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卫青的一生是相当圆满的，命运大起而从未大落。出身奴仆，但在三十岁左右即到达权力顶峰，上升线陡峭到近乎笔直。作为男人来说，功业有成，连战连胜，妻儿环绕。天子使使者军中拜他为大将军，立号而归，荣荫襁褓幼子，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他的威名甚至能为天子远镇诸侯王。更兼姊为皇后，外甥则是皇帝明示暗示、群臣心知肚明的未来太子。但这个时候的他却仍是出人意料地冷静自持，简直像洞悉了“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或许是他最初想要的太少太少，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他未曾想到的高度了。他仍然小心地维系着与天子的关系，却发现给天子带去捷报似乎渐渐不能令刘彻完全满意了。关系的维持绝不是只靠一人，所幸不久后，刘彻也出手了。
（下）霍去病的成长与刘卫关系的再平衡
卫霍的关系是相当亲近的，舅甥通过母系血缘联系，通常来说母系比父系血缘关系更柔和一些。父系亲属间对外团结而对内又有竞争，母系亲属间则没有太多利益继承关系。卫霍比普通舅甥更亲近的地方在于，霍去病也是个父亲缺位的娃。卫青的父亲以奴役他的形象出现，霍去病的父亲则干脆是个零。因此，霍去病小时候身边担任父亲角色的男性，最天然最亲近的就是舅父。卫长君早逝，另两个小舅舅更小。霍去病是在母家长大的孩子，卫青作为卫家的顶梁柱事实上庇佑着霍去病的成长。更妙的是，卫霍恰恰是舅甥而不是父子，他们血脉相连，又不像父子关系具有天然的稳固与传承。
刘彻提拔霍去病不仅不是对卫青的打击，相反，霍去病的成长是对刘卫关系的加码，再没有比这更万全的了。霍去病，两个人共同的孩子（对不起……），他不是卫青，某种意义上他又是卫青的延续。启用霍去病来“制衡”卫青——或许“平衡”更加贴切，既分走了卫青的权重，却巧妙地在一个更安全地位置稳固了卫青的权重。霍去病能征善战军功赫赫，刘彻喜笑颜开；霍去病平衡早年对卫青过于奔放的加封，刘彻放心安心；霍去病的权重仍然加在太子母族避免储位不稳，刘彻舒心顺心。所以养一个争气的崽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啊！——陛下和大将军如是说。
那么卫青在这个过程中是怎么想的呢？作为“父亲”看着“儿子”追随自己的功业，直至某一天超越自己。虽然无论从感情上还是政治上，对于霍去病的崛起卫青都应当是乐见其成的。但正如每一对父子关系，儿子的日益强壮伴随着父亲的逐渐衰老。虽然卫青那时刚到而立，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但毕竟不是霍去病那样的二十岁小伙子了，运动员这个年纪尚且面临退役问题，何况他们那种极耗体力的打法，打的又是关乎生死的仗。他在成为大将军后的第一次出战却遇到领兵以来的第一次失利的，霍去病则是在这一战中崭露头角，并且在接下来的战役中立刻取代卫青成为主要将领。这一过程中，刘彻的态度更起着催化作用。尽管刘彻私下对卫青的态度大约不会是同人中的那种阴阳怪气、喜怒无常、冷落猜疑……（不好意思又是点名《汉武大帝》，电视剧和“冰点论”还引领了大批同人文）卫青的地位也没有丝毫改变，这其中冷暖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一方面，对霍去病的成长，卫青的欣喜必然更甚于刘彻，那是他的亲外甥。另一方面，刘彻大力提拔霍去病，同时对他却是封无可封，调兵遣将时也放置不用，卫青难免过早地面对“英雄迟暮”。他到底是懂刘彻的，在处理“苏建战败”事件和“王夫人五百金”事件上，他和刘彻表现出的是高超的政治智慧与十足的默契，联手打出一个完美的配合。或许，他比刘彻更早感知到君臣关系中微妙变化，在刘彻不断表示对他的恩宠时，他早就令自己冷静下来，谦恭地拒绝刘彻兴奋过载的产物。尽管拒绝无效，刘彻还是一股脑地塞给他，但他的拒绝也是一种提醒刘彻的暗示。他是两个人中更脚踏实地的那个，刘彻生来在九天之上，不可能也不需要进入人间，他则扎根最低的泥地，为了追上刘彻拼命向上，他是承托刘彻那些奇思妙想的力量。
经历这一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危机，他们的关系以霍去病为砝码，不动声色地达成再平衡。至此，感情进入稳定阶段，有了向“老夫老夫”过渡的基础。年少激情转向平稳和缓，成长后的两人重新调整对彼此的定位，互相理解、体谅，政治上是完全的合拍。虽然爱情不好比较，我还是想说他们经历了重新平衡后的爱情，是最好的爱情。
（末）至亲至疏
终其一生，他们之间的底色始终是君臣，但是比起一般的君臣关系来说，私人联系无疑要紧密许多。用@考拉不喝水 的话说，最稳定的朋友或者爱情关系，一方面是有心理需求，一方面也可以有利益需求，这两种都非常稳定。那么，卫青和刘彻之间的关系既满足心理需求也满足利益需求，异常稳定。三十年光阴倥偬，卫青终于成为刘彻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他们的交融发生在朝政、军事、亲戚关系、情感联系、陵寝、生前身后名……这是我私心非常喜欢的一段时期，他们的人生共同走过大江大河，归于静水深流。相交一生，知根知底，默契互信，这段关系便恰到好处了。近一分嫌拘束，远一分显冷淡，处在至高至明的位置上，维护着至亲至疏的那啥关系。
我这个人不爱写到be，用一句诗完结此文吧。可叹：
秋风起兮汾河岸，怀君子兮不得见。明月无情随聚散，年年犹向茂陵圆。
@洛雪待扶疏 写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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